阿诺河的百合花

一个不讨喜的泥石流型写手。
码字准则:可以什么都脑,绝不什么都写。

【银英】进退失据

【食用说明】

  1. 非典型《银河英雄传说》同人,私设数量不建议进行判断,通读即可。

  2. 本质为《十年之后再读银英对吉尔菲艾斯之死的新感想》,私货极多,不喜误入。

  3. 本质二为害怕笔力配不上心中经典不敢直接写主角于是拐弯抹角上场要拍打求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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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亚斯·冯·摩德尔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由衷地发出这样的赞美。他出身良好、家境殷实,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满腹学识、能说会道,再加上费沙大学毕业的学历和一份收入丰厚前途广阔的工作,使得他在大学毕业的第五个年头成为了比钻石还要能讨好些贵夫人喜欢的稀罕宝贝。

如果那些夫人们不要老领着自家的年轻女孩子去他家里晃悠,安德里亚斯想,他会更愿意回家睡觉而不是窝在公司配给他的员工公寓里。毕竟在这几十平米的公寓里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持,哪有冯·摩德尔家的公馆舒服。

不过,这个星期五的晚上,安德里亚斯跟管家打听过,得知他的父亲在家而母亲去了外祖父家后,很难得地回家了。

“我还以为在你找到女朋友之前我是不可能再在家里见到你了。”这是安德里亚斯的父亲,杜登·冯·摩德尔先生小半年来第一次真人面对面见到儿子时说的第一句话。说不清是调笑还是嘲讽。

“爸爸,我也是被那帮无聊的家伙烦得没办法了,只好趁妈妈不在家来找您诉苦啊。”名义上是诉苦,年轻人英俊的五官却丝毫没带愁色。不仅如此,他还翘起二郎腿半躺在沙发里,打开移动终端播放了一首音乐榜单上排名最高的流行歌曲。

冯·摩德尔家祖上是高登巴姆王朝的下级贵族,不然也没有在名字里带上一个“冯”的权力,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以至于安德里亚斯的祖父肯拉特·冯·摩德尔不得不选择报读幼年军校来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在第一王朝末期当个军人总归是不会没饭吃的,只要不死在战场上就是一条极好的活路了。

后来,肯拉特先生将他的儿子杜登也送进军校就读。只是,和平时期的军人当起来总是缺了那么点意思。服役年限一到,杜登便选择退役,然后依靠两代人在军队累积的人脉做起军需供应的生意,最后才有了冯·摩德尔家现在的家业和地位。

到了安德里亚斯这辈,祖父不管事,父亲没有强制要求,他就乐得报考了普通的大学,学习商务贸易。毕业后,安德里亚斯通过好友兼室友的关系直接进入帝国最大的星际贸易公司,在最核心的部门工作。

杜登先生无视了儿子糟糕的坐姿,直插问题根本:“又有人拿你和埃尔文的关系造谣了?”

埃尔文·科奥瑟就是安德里亚斯那个神通广大的好友兼大学室友。他现在就职的星际贸易公司就是科奥瑟家的家族产业,老板就是埃尔文的父亲。

安德里亚斯点点头,苦恼地抓乱了头发:“公司去年年底开始营业的网络商城的确是埃尔文求科奥瑟叔叔跳过首席运营官直接交给我和他一起负责的。不过我们做得很好啊,才半年营业额就比去年的几个老项目加起来还高了。”

“嗯,然后呢?”

安德里亚斯收起了移动终端,也坐直了先前仿佛没骨头的身体,:“我也没注意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司里几乎人人都在传:埃尔文什么都听安德里亚斯的,只要安德里亚斯还在公司一天,公司将来迟早要改姓冯·摩德尔。可是我只是想帮助埃尔文把网络商城经营好而已。因为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就说过,经营一家无论旧领土还是新领土都能方便快捷地购物的网络商城是他的梦想。我想去找埃尔文谈谈,他却总是躲着我。爸爸,我该怎么办啊?”

“安德里亚斯,你好久没去看望你爷爷了,明天去一趟爷爷家吧。”

“啊?”

杜登先生开始对话题的转进和奇怪的建议避而不谈,任凭安德里亚斯再三追问。年轻人无奈,在第二日清晨,半无计可施半好奇地驱车去了祖父家。

他的祖母早年因意外去世,祖父费沙军事档案馆退休后一直独居在费沙军人公墓附近的福利公寓。这片公寓的住户多为曾在银河帝国军中服役,因伤病和家庭等因素生活无着落的老年人。政府将公寓免费提供给其居住,并安排专门人员照顾饮食起居与身体健康。置身其中,残疾与病痛、迟暮和哀伤,一直都是视野里最常见的景色。

四肢健全,身体康健的肯拉特·冯·摩德尔老先生从来都是其中的异类。

安德里亚斯敲响祖父的房门时,隔壁隐隐传出的尿骚味让他不适地抬起衣袖捂住了口鼻。

肯拉特老先生很快就应了门,看到许久未见的孙子,眼睛里着实透出了欣喜的闪光:“怎么,被你爸赶出家门没地方睡觉了,来打扰我一个老头子?”不得不肯定,这种说话的方式应该是冯·摩德尔家族的固有传承吧。

“爷爷,我在您眼里已经没出息到要蹭您的床了吗?我今天可是难得休假,想带您去市区新开的酒店吃早餐。”安德里亚斯习惯在祖父面前装小孩子,即使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不去。我老了,不喜欢吃那些奇怪的东西,等会在外头喝碗粥就行了。你陪我去散散步吧。等以后我变得和隔壁那个老家伙一样,瘫在床上动不了,想散步都没机会了。”

安德里亚斯赶紧举双手同意。

肯拉特老先生的散步路线是固定的,从费沙军人公墓的南门进入,从东门出来。安德里亚斯陪着祖父走过很多次,却从未记住过军人公墓中的这段路线。那些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无边无际没完没了乍看之下完全一模一样的石碑对他来说仿佛观看上个世纪的老电影,无聊,配合墓园里肆意起舞的秋风和沙沙作响的树叶,让人昏昏欲睡。

“安德里亚斯,你知道这个是谁的墓吗?”老人突然止步,用眼神示意孙子去看他面前的石碑。

险些神游宇宙的年轻人循着祖父的目光看去,有些犯难。为了体现尊重和平等和思想理念,费沙军人公墓里上至元帅下到列兵,使用的都是制式墓碑。唯一能造成区别的,就是墓碑上的刻字。

这块墓碑上的墓志铭非常简单,只有两个词:吾友。

如此稀少又隐晦的线索并不足以支持大学学习商科的安德里亚斯悟出墓主人的真正身份。他想凑近些去看剩下的细小的刻字时,却被肯拉特老先生拦着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要再过五天才满十三岁,刚从幼年军校毕业,即将分配到戈米休要塞,在运输舰上被卷入了莱因哈特陛下和高登巴姆王朝旧贵族联军间的一场战斗(奇霍伊萨星球会战,见《野望篇-第六章》)。”

随着老人娓娓道来,安德里亚斯听到了一段从未听过的战争故事。旧贵族联军的指挥官为了打通方便自己逃跑的道路,竟然掉转炮口攻击自己的部下。这对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安德里亚斯来说,骇人听闻。

“多亏大公殿下的正直和仁慈,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我才没被我的逃跑上司一炮轰死。后来机缘巧合留在了巴巴罗萨号上,被分配到舰桥。其实十三岁的小孩子做不了什么,也就帮着做些内务而已。对于打仗,那时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线索给到这个程度,安德里亚斯也明白长眠于此者究竟是谁了。

“大公殿下在我眼里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个好人,纯粹的好人。只可惜,很多年以后我才想明白,纯粹的好人大约是不合适站在那样的位置上的……”

“爷爷?”年轻人有些迷惑。

肯拉特老先生似乎是说累了,反而沉默了好一会儿。有风吹过,将一片枯黄的树叶放到了墓碑顶上。老人走上前,伸手将黄叶拂去。石材冰冷的触感将陷入回忆的他冻得打了个寒颤。

“后来,军队里莫名其妙开始盛传各种和大公殿下相关的流言,暗指大公殿下功勋过盛、功高震主,有随时取代莱因哈特陛下的可能性。”

安德里亚斯顿时心神一震,赶紧追问:“那吉尔菲艾斯大公是怎么对付这些谣言的?”

“没过多久,旧贵族联军战败后意图刺杀莱因哈特陛下,大公殿下为了保护皇帝,被刺客杀死了。所以你的问题没有答案。也许根本没有人知道大公殿下是否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吧……”肯拉特老先生扯着脸皮笑了笑,又无奈,又苦涩。

半晌,他又道:“大公殿下所部舰队重新整编,巴巴罗萨号被封存。我实在害怕上前线,就想办法把自己调到了后勤部,后来又去了军事档案馆。等我权限等级提高以后,才从当年的旧文件中查到一个叫‘第二人有害论’的言论。有人曾经向莱因哈特陛下谏言,希望皇帝将大公殿下和其他提督等同视之,于公于私都不要再给予任何特权。受到这个言论影响,在旧贵族联军受降仪式上,大公殿下失去了随身携带配枪的权力,也因此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去为皇帝挡住来自刺客的攻击。”

安德里亚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我的事情是爸爸跟您说的?您连早餐都不吃饿着肚子带我来看吉尔菲艾斯大公的墓就是为了举个远在天边的例子?”

肯拉特老先生想揉揉孙子的发顶,只是,昔日承欢膝下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俊秀昂然的青年,他佝偻的脊背已经不足以让他够得着他的头顶了。老人只好将目标改为孙子的肩膀,轻声劝慰:“那是埃尔文家的公司,那些抹黑你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即没有出面澄清也不愿意和你详谈,那只能证明他已经放弃了和你的友谊,你也不需要再把他当朋友了。安德里亚斯,退后一步吧,或者主动申请调离现在的部门,或者辞职换工作,要不就回家帮你爸爸的忙,你想自己开一家公司也行,就是不要再以埃尔文的朋友自居了。”

显然,安德里亚斯无法接受这样的建议,他瞪大眼睛,涨红了脸颊,梗着脖子和老人犟:“爷爷,如果我不想退呢?”

老人垂下眼帘,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人已经去当皇帝了,有人还站在原地守着他已经不存在了的挚友。安德里亚斯,我不希望你犯下同样的错误,也不想再看到这种人死之后往墓碑上刻‘吾友’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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